我的祖父母是看守庄稼地的农民。我的祖父总是说，他们那个时代没有浪漫的爱情。我想他们之间，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，生儿育女。直到有一天，我捕捉到了他们的恋爱方式，让我明白了他们之间的爱情。
我的祖母有七个孩子。她说她以前是城里人，是个高中生，但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后悔跟着我爷爷。今年夏天，我奶奶病得很重。当我去看望她时，我被爷爷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。
那天一大早，我和妈妈就赶到了奶奶家。院子的门开着，只见奶奶独自一人坐在院子的沙发上，手里拿着那串擦得闪闪发亮的佛珠，不停地念着《佛经》。我们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她。直到门外传来羊叫声，也就是爷爷放羊回来的时候，奶奶才起身。她看着我们，对她妈妈说：“亲爱的，他们来了。”说完，她就去打开羊圈的门。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的麻木。
我和妈妈跟着奶奶进了屋。爷爷看着圈里的羊，盛了一碗饭，拿到院子里去吃。每次他都会发出碗筷叮叮当当的声音。每当这个时候，奶奶就会叹息着望着窗外。过了一会儿，院子里传来了凳子倒塌的声音，奶奶赶紧跑了出去。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像一个病人。“这该死的鸡……”奶奶骂鸡。她还告诉妈妈，是鸡打翻了凳子，但我却清楚地看到爷爷拍着洒在身上的米粒。姐姐还说是爷爷不小心把它打翻了。正当奶奶对妈妈说以后要照顾爷爷的时候，爷爷拿着一些水果进来了。“快来吃果子吧，没人吃，它就坏了。”爷爷用虫眼指着水果，对我和妹妹说道。我们挑了几个没受伤的，洗了就吃了。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就是我们吃水果的声音，奶奶不停地叠着手中的衣服，爷爷双手枕着头默默地坐着。
“医生怎么说？”爷爷看着窗外问道。奶奶刚低头叠衣服，妈妈焦急地看着奶奶，“我刚才说是脑动脉硬化，开了一些药，吃了以后感觉好多了。”奶奶说话时一直低着头，爷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。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焦急、担忧和恐惧。他怕什么？他害怕那个陪伴了他一生的女人会“走”在他的前面。记得爷爷曾经说过，他一生只对奶奶感兴趣，是奶奶看着他默默无闻地老去。
晚上，天下起了小雨，我和妹妹就挤进了爷爷奶奶的炕上。夜已深了，窗外不时传来雨声。房子有点凉快。我感觉到有人给我们盖被子。“明天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把那些羊卖掉换点钱，你拿去吧……”然后就是爷爷对奶奶说话了。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脸上滑落。我用手摸了摸它。那是水滴，应该是奶奶破碎的眼泪。
